穆家夫妇互相商量了会儿,同意了这个提议,于是暂且收起厚厚的红包,说:“好,听你的。小纪,坐过来点吧。”
这声亲呢的称呼也将三人的距离拉近了些。
夫妇二人是做生意的,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小有资产,儿子又品学兼优,仪表堂堂,能力出众,毕业后仕途也十分顺利,从小到大没让他们操过心。
原本是人人羡慕的家庭,却在那个雨夜破碎得四分五裂。
老来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对父母来说永远是最沉重的打击,即便时隔近一年,看到穿着相似警服、年纪也和儿子相仿的纪凛,夫妻俩还是忍不住悲从中来,没说两句就红了眼眶。
纪凛连忙递去纸巾,蹩脚地安慰:“叔叔,阿姨,都过去了。”
孟兰抹了抹泪,勉强挤出笑来:“让你见笑了,我就是太容易伤感,看个电视剧也能哭得稀里哗啦,阿浩以前总说我动不动就哭。”
纪凛怔了怔,垂眼掩藏住情绪,扯了扯嘴角:“他以前也这么说过我,我那会儿总被教练骂哭。”
穆长风闻言,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手指着他:“原来阿浩说的就是你啊?”
纪凛倏地抬眼,呆呆地问:“他……提过我?”
“对啊,他读大学的时候跟我们说过,有个同学体能跟不上,每次训练都落在最后,被教练骂哭。”
“是我。”纪凛傻傻地笑道,“穆哥看我太可怜了,好心陪我训练,后来我体能就慢慢赶上了,没再被教练骂过,多亏了他。”
穆长风感慨:“一晃眼都好多年过去了。”
“是啊,毕业后就没怎么联系过了……”纪凛眼中的光一点点黯下去,“最后一次跟他吃饭还是在毕业典礼那晚,后来他工作太忙了,每次约他都没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五六年了,谁能想到那是最后一次……”
他说到这儿,意识到这话不妥,连忙道歉:“对不起,叔叔阿姨,我不是故意的……”
孟兰轻拍他手背,安慰:“没事儿,以后来咱家吃饭,阿姨亲自下厨,你就当陪陪咱们老两口了。”
纪凛又惊又喜:“真的吗?不会打扰你们吗?”
“有什么打扰的,自从阿浩走了,家里就冷冷清清的,如果你能常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怕给你添麻烦。”
“不麻烦,怎么会麻烦。”纪凛鼻子一酸,正要答应,接待室的门突然再度敲响。
“纪队,你在里头吗?没有紧张到走不动路吧?那就给我开下门。”
“……”
这嚣张又损人的语气,除了某位大少爷还能是谁。
纪凛磨了磨后槽牙,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我去打发他走。”
穆长风抬手拦住:“这是度秋的声音吧?让他进来吧。”
孟兰露出笑意:“度秋也来了?这么巧,我们一会儿还想去找他呢,好久没见他了。”
听二人这么说,纪凛隻好去给烦人的虞大少开了门,并赏了他一张臭脸:“有事?”
虞度秋今天穿了一身白,与他的发色十分统一,但再加上手里捧着的一束白月季,色彩上亮眼得过头了,宛如一颗上万瓦的巨型灯泡,存在感强得叫人无法忽视。
纪凛鄙夷地上下扫量他:“我怎么不知道你今天结婚?”
虞度秋莞尔:“好久没听到你的挖苦了,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
被人挖苦还眉飞色舞,脑子指定有点毛病。
纪凛懒得理他,回头对穆父穆母笑笑:“他带了花给你们,很漂亮。”
“不,我是带给穆浩的。”虞度秋摇晃了下手中纯白无暇、明媚盛开的花束,“伯父伯母,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墓园离这儿不远,我还没去过呢,一直挺想去的。”
纪凛脸色微微一变,声音迅速沉下去,低声斥责:“去那里干什么?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虞度秋毫不避讳,高声道:“这有什么,伯父伯母不会介意的,对吧?”
穆家夫妇无奈苦笑:“度秋就是这个性子,小纪,没事的,去就去吧,阿浩一定也想见见你们两个朋友。”
纪凛攥紧了拳头,看了看二老,又看了看一派坦然的虞度秋,最终慢慢松开手指,缓慢而沉重地点了下头:“……好。”
墓园距离新金分局约一小时左右的车程,虞度秋的两辆车慢悠悠地开过去,到的时候大约午后四点,日头没那么毒了,光线依旧明亮,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刻。
墓园位于市郊一片平坦的空地上,视野开阔,清幽雅致。现在不是扫墓的旺季,园内几乎没有人烟,一块块方正的墓碑整齐而安静地立着,目之所及,唯一的生命只有随风轻晃的常青绿植,和在树上停歇的几隻小鸟。
一切都那么惬意恬淡,可惜长眠于此地的人却永远无法感受。
“阿浩目前还是失踪状态,进不了烈士陵园,只能进公墓。”穆家夫妇边说,边在前头领路。
园区之内又细分了好几块区域,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