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良章能勉强追上他已经不容易,多走两步便力不从心了,慢慢落到了后头,气喘吁吁道:“别这么……这么说自己,诶,你走慢点儿,别衝动,等少爷回来……”
柏朝挥了挥手,越走越快,不一会儿就拉开了距离。
洪良章心里着急,却也知道自己的劝慰没用,站在原地想了想,连忙折身返回主楼。
虞度秋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回去的路上,车已经开到山脚了,听着洪良章苦口婆心的劝解,不咸不淡道:“我还以为他去哪儿了,原来是回家了。您理他干什么,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要是再亲自挽留,他以后还不得无法无天了?”
洪良章难得严厉地批评他:“小柏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他是太把你当回事了。少爷,你要是有点儿喜欢他,就给他点盼头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给的已经够多了,他总是不知足。”说完就挂了。
洪良章深深叹气,无可奈何,隻好又亲自上阵,赶赴辅楼,敲响了紧闭的房门,斟酌道:“小柏啊,你再等等,少爷马上就回来了,你们俩心平气和地坐下谈谈——”
房门冷不防地开了,柏朝撑着门,面无表情地问:“他还有多久回来?”
洪良章脸上一喜,以为有斡旋的余地,忙说:“很快了,几分钟就到。”
柏朝转身回房,继续整理自己的衣物和用品,加快了速度:“我了解他,他不会跟我谈的,就像他做决定前也不会找我商量。他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不容许别人干涉。”
洪良章望着他背影,干站在门口,无从辩解。
这两三个月里,这两人对彼此分别是什么态度,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实在没有劝人受苦受难的道理。
柏朝的行李箱放在地上,是他住进来时带的那个,二十寸左右,只能放下几件衣服,多双鞋都不行。他房间里也没多少东西,收拾完行李,还把被褥铺平了,最后合上行李箱,背对着门口,指了指床头柜,台灯下压着一张对折的纸:“洪伯,我走了之后,麻烦让他看那封信,我把柏志明可能藏匿的其他地点都写下来了,万一他不在抹谷,或者逃跑了,可以去这些地方找找看。”
“你去哪儿?”
“我定了最早一班去昆明的航……”柏朝突然一愣,蓦地转身。
原先站在门口的洪良章不知退避到了何处,现下倚靠着门的人神色淡漠,白璧无瑕的脸上褪去了平日轻佻的笑意,整个人像刚从冰水里浮起来,银发丝儿都泛着寒冷的光泽。
“去昆明,然后呢?你没有签证,打算偷渡过去,一个人抓柏志明?”虞度秋不加掩饰地嘲讽,“少给我出去丢人现眼,我可不想给你交保释金。”
柏朝沉默片刻,回头继续锁行李箱:“我辞职了,不会影响你。”
“早上还殷勤体贴,这会儿说辞就辞,够无情的。”
“我无情?”柏朝停下动作,“谁都可以这么说我,只有你不配。”
虞度秋双手抱胸:“十几天前你还说我们般配,现在就不配了?那就快滚。”
柏朝闭上眼,深呼吸,重新睁开时,毅然决然地提起行李箱:“我是要滚了,再见。”
他大步走向门口,稍稍侧身,目不斜视地经过靠着门的人。
“你所谓的忠心也不过如此。”虞度秋轻蔑的话语从身后传来,“远远偷窥和近距离接触的感觉很不一样,是吧?对我失望了?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放弃,爱慕我的人大多都是这个结局,只是没想到你放弃得这么快。也好,让我及时止损了。”
柏朝刹住脚步,握着行李箱手柄的手用力过猛,手背浮现出纵横的青筋。
虞度秋冷笑:“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
“砰!”
行李箱重重砸地。
与此同时,他被人揪着衣领重重按在了门上。
“你损失什么了?”柏朝眼眶发红,犹如走投无路的猛兽,透出一股嗜血的狠劲儿,“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可我还是来保护你,现在还要为你胡闹的决定一个人去抓柏志明,你知道他是个毒贩和杀人犯吗?知道他以前是怎么虐待我的吗?知道我很可能会死在那儿吗?你都知道,但你根本不在乎……”
“上次我已经决心走了,可你施舍了我一个吻,我就像狗一样回来继续守着你了。我做到这个地步,连求你一句别去都不够格吗?就算我死在那儿,也不会影响你继续破案、继续找其他听话的情人,你有什么损失?”
虞度秋眸光冰冷:“现在开始算帐了?既然你想索要回报,从一开始就别装得好像多么无私似的。”
柏朝被那充满寒意的视线刺痛,垂下头,缓了许久,手指一根根脱力,最终松开了虞度秋的领子,甚至替他抚平了衬衫,平静得仿佛刚才歇斯底里的不是自己:“算了……我要去赶飞机了,少爷。”
他抽出自己西装插花眼里的白木槿,经过一上午的折腾,花朵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