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为不是他亲手报復的,心有不甘吧。”纪凛仍盯着前方两颗脑袋,“但他要报復也没那么容易,杜书彦很谨慎,接管公司以来这些年没落下过污点,而且上回珠宝展后的晚宴,我看他结交了不少富商,按他的身家应该是高攀不上的,也是个有手段的人。”
“哼,你还不算昏头。”
徐升吓了一跳,磕磕绊绊道:“彭、彭局,您听见了啊?”
彭德宇怒目圆瞪:“你当我年纪大了耳背啊?你俩一开始说话我就听着了。裴先勇的案子是老冯经手的,杜远震的案子是我经手的。你们该来问我俩,别自己瞎琢磨。”
徐升讶异:“杜远震不是病逝的吗?怎么也有案子?”
纪凛也立刻竖起耳朵听。
彭德宇这会儿气消得差不多了,心里也知道没法阻拦这臭小子查案的决心,堵不如疏,干脆多告诉他点儿信息,也好让他多些防备。
“杜远震是十年前因脑出血死的,那会儿才五十岁,此前身体一向不错,突然开始变差了。杜书彦当时来报过警,怀疑有人害死了他爸,我们就去查了,尸检还真检测出了些东西。”
徐升问:“是什么?”
“你们都知道的一种毒品——开心水。”彭德宇道,“有让人亢奋、致幻的效果,吸食久了之后,记忆力会逐渐减退,性格变得暴躁,身体变差,整日昏昏沉沉,严重者会导致心血管病症、脑部疾病等。杜远震病逝前半年确实有这些症状。”
徐升一拍大腿,压低的声音难掩激动:“既然裴鸣的父亲是杜远震举报进去的,会不会是裴鸣下的毒?”
纪凛的眼神黯了黯,说:“当年应该没查到裴鸣下毒的证据吧?否则他早就被抓了。”
彭德宇:“对,什么也没查到。我为什么之前不同意你去搜查裴家,因为十年前我就带人搜过,那会儿裴先勇已经进去七八年了,裴家尚未重振起来,人人都知杜裴两家结怨颇深,我们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裴家,然而在突击搜查了他们家的工厂和家宅后,竟然颗粒无收。”
徐升奇怪了:“那最后怎么结案的?”
“是杜远震的表弟、也就是杜书彦的表叔,杜伟明站了出来 ,说杜远震私下里确实会主动吸毒,并非他人造成的,也拿出了证据,于是就排除了裴家的嫌疑。”
“啊……那有可能真是巧合。”徐升抓了抓头髮,尴尬道:“是我武断了。”
“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更蹊跷的事。”
“啊?”
“过了半年,杜伟明出车祸死了。”彭德宇道,“死因是嗑药后兴奋驾驶。”
徐升和纪凛心中都莫名一寒。
先是裴先勇因毒被判无期,然后是杜远震因毒病逝,再是杜伟明因毒出车祸。
三个富豪的命运,两个鼎盛家族的兴旺与败落,完全被几克甚至几微克的小小毒品所掌控。
这些案子背后,究竟暗藏着一个多么恐怖的吃人漩涡?又是谁在搅动这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它从何时产生?是否翻涌至今、仍未停息?
“要不是杜伟明死了,杜家现在轮不到杜书彦来做主。”彭德宇叹道,“这小子我办案时接触过,和裴鸣一样,太想证明自己了,但他没有裴鸣的远见和经商才能,现在为了振兴家业不惜巴结些狐群狗党,早晚被拉下水。”
徐升:“您是指虞度秋吗?”
彭德宇摇头:“虞度秋再离经叛道,起码有他外公镇着,违法犯纪的事应该做不出来……就算他做了,咱估计也查不到。”
一旁的冯锦民凉嗖嗖道:“你身为局长,带头说这种话,让小辈们怎么想?”
彭德宇嘿嘿笑道:“老冯,你有何高见?”
冯锦民抱胸,肃色道:“我建议你们别光盯着裴鸣,容易产生盲区……”
他话音刚落,发布会场馆内突然灯光一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还真‘盲’了,你这乌鸦嘴。”彭德宇开玩笑道,“咱们就先听听姓虞的小子想搞什么名堂吧,他邀请我们来肯定不只是为了让我们听高科技,我们这些老家伙填个电子表格都费劲,哪儿听得懂什么鸡脑鸭脑豆腐脑的。”
“……”徐升和纪凛对视一眼,最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这时,一束聚光灯打在了离头排不远的发言台上。
一人缓步走入光中。
银发映浅眸,放在这正经严肃的现实背景下,荒诞又梦幻,仿佛晴天白日的空中,流转着一片群星争辉的银汉。
与虞度秋一同进入光中的还有一条男人的手臂,扶他上台后迅速撤回了黑暗中。虞度秋站定后,回头朝暗处的人笑了笑,继而看向台下众人。
“各位来宾,上午好,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加本次发布会。”虞度秋佩带着无线麦克风,悦耳的声音回荡在展厅里,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他微微笑着,举止言谈得体从容,挑不出一丝毛病,看不出一丝乖僻狂妄,“我不喜欢打官腔,也不想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