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朝却没看他,视线紧盯着他身前的主楼,黑檀木大门在夜色下宛如一张漆黑的怪兽巨口,能吞噬所有进入它的生物。
周遭人声沉寂后,虞度秋终于察觉一丝不对劲。
太安静了。
柏朝往前两步,挡在了他前边,直面静得诡异、毫无生气的主楼。
“为什么,洪伯没有出来接你?”
新金区的另一边,一辆劳斯莱斯幻影驶上了高速公路。
自从跟虞度秋打交道起,纪凛坐过的豪车比前二十六年都……算了,他前二十六年也没坐过豪车。
不过今晚是头一回一个人坐,虞度秋派了自家司机赵师傅送他去局里。赵师傅估计平时憋得难受,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攀谈的乘客,话匣子开了一路:
“嗐,纪警官,您是不知道,虞少爷车库里的豪车多得吓死人,有些牌子我见都没见过,据说是拍回来的古董。”
“您说这些有钱人是不是钱多得没地儿花,花几百万买辆上不了路的车,这是图啥呢?”
“虞少爷他还对司机要求特别高,我入职的时候给我做了背调,把我全家都查了个遍,我才知道原来我祖上三代是少数民族,我还是个混血儿!”
纪凛:“……您对我透露这么多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儿,反正我干得再好,干满一年也要走人,虞少爷定的规矩,司机统统隻签一年合同,好像跟他小时候被司机绑架有关。”
果然,无论如何三令五申,这些老板家的秘闻还是会被员工嚼舌根。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纪凛没想到自己还有为虞度秋说话的时候。
但事实如此。
彭德宇曾透露过,小时候的虞度秋很乖很讨人喜欢,如今多疑的性子和偶尔的神经质,大概率与这段童年阴影有关。
有的人用一辈子去治愈童年,虞度秋更像是一辈子背负着那段童年。
“我没有怪虞少爷的意思。”赵师傅嘿嘿笑道,“不过他们家安保确实是我见过最严格的,不光大门口有保安24小时轮岗执勤,家里也有一批保镖随时待命,谁家搞这阵仗啊?太吓人了。”
幻影下了高速,离新金分局越来越近,纪凛脑子里惦记着案子,没心思跟他唠嗑,随口敷衍道:“他有钱,随便造,反正不是用来对付你们这些内部员工的,怕什么。”
“这可说不准,万一有内贼呢?我听说上一任主厨就是这么被辞退的。”
纪凛刚想夸他听来的消息还挺准,手机铃声突然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赵师傅兴奋道:“诶,这歌我听过,抗战片里有,‘当那一天真的来临……’”
“麻烦您别唱了,局里来的电话,可能有要紧事。”纪凛及时阻止了赵师傅那破锣嗓子,接了徐升打来的电话,“喂,徐哥?”
电话那头的徐升似乎在赶路,能听见皮鞋匆匆踏过地砖的响声:“喂,小纪,你在哪儿?”
“刚下宛平高速,在新明路上,怎么了?”
“你调个头去江学小区,我正从局里赶过去,昌平分局也派人去了,一会儿我们在小区北大门汇合。”
纪凛连忙交代了赵师傅掉头回昌和区,赵师傅无奈:“早说嘛,白开那么多路了。”
纪凛顾不上他的抱怨,迫不及待地问徐升:“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徐升没有立刻说,先上了车,砰地关上门,长舒一口气,才缓缓道来原委:“我们查了所有房主和签了租房合同的租户,没发现特别可疑的,于是把没签合同的房东喊来局里一一问了,其中15号楼201的房东说,他们家的房客是一名中年男子,带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儿子,说是外地来打工的,去年九月份租的房子。15号楼正好是一栋住宅底商,临街的底层用作商铺,二楼往上用作住宅,能看见怡情所在的松川路,离小区后门也非常近。”
“租房的男子今年一月之后就没再联系过他们,只有儿子一个人住,说他爸去其他城市出差了。这个儿子也经常外出务工,前阵子似乎还去了趟国外。”
纪凛:“出过国……能和虞度秋给的信息对上,所以这个儿子是火焰纹身男?”
“有没有纹身不清楚,房东是一对老夫妻,戒心比较低,当时对方爽快地交了一整年的租金,他们想想家里没什么可偷的,就没签合同,也没留存个人信息和照片。但是老夫妻的女儿不放心,偷偷拍了两名租客的照片,万一出什么事儿也好有个凭据。”
纪凛激动地一拍大腿:“太好了!照片拿到手了吗?”
“嗯,两万多张照片,翻了好久才翻到。”
“……谁手机里会有这么多照片?”
“追星女孩。”徐升言简意赅,“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绝对猜不到那名中年男子是谁。”
“谁?”纪凛灵机一动,“柏志明?”
“……卧槽你怎么知道?”徐升惊呆了,“我一开始就想告诉你了,忍着没说,铺垫了这么长一大段,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