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看见了坐在门边地上的男人。
曲着一条长腿,手腕搭在膝盖上,脸色麻木不仁,像条会咬死人的凶恶看门狗。
“你今天有点快。”
“满脑子都是案子,兴致不高。”虞度秋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抬脚踢了踢一动不动的男人,“等多久了?”
柏朝长时间未说话,喉咙干哑,咽了口唾沫,面无表情地说:“我跟着你们来的。”
也就是等了一小时。
虞度秋蹲下,勾起他脖子上的choker,戏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不破门而入?这么听话地守在外面,一点儿都不像你的脾气。”
“我一直都很听话,只是你没有用心去了解而已。”柏朝手里捏着自己的襟花。洁白的木槿离开了水分土壤,撑到如今已是油干灯尽,枯萎的部分向四周蔓延,蚕食着它仅剩的生机。
“无论是方小莫、黄汉翔、陆瑾瑜,还是你曾经那些露水情缘……我什么时候真的阻拦过你?”柏朝将干枯衰败的花朵重新插回花眼里,抬眼看他,眼底是无尽的漆黑,“你知道我拦不住你,我在你心里没到那个地位。可我不甘心什么都不做,就眼睁睁看着你带他离开……和以前无数次一样。”
虞度秋笑了,身体前倾,缓缓靠近他的脸,观察他的每一帧表情:“做了也是徒劳,我的想法不会受任何人约束。是不是对我失望透顶?伤心愤怒吗?想报復我吗?”
柏朝垂下眼睫,客房走廊的顶灯在他脸上拉出长长的阴影:“还好,习惯了。何必问呢,你又不在乎——呃!”
虞度秋猛地一拽金链,满意地听到他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接着站起来:“我是不在乎,只不过今天碰见瑾瑜,才发现我还是喜欢温顺懂事点儿的,瞬间对你更厌烦了。”
柏朝撑着地也跟着站起来,下意识地去摸差点被勒断的脖子,指尖毫无预兆地被钉子扎到,钻心的疼。
“等不到结案了,明天你就滚,好不好?”虞度秋附在他耳边,亲昵的姿态,说出的却是无情而肆意的嘲笑:“除非你认个错,求求我,发誓以后对我言听计从,或许我会考虑让你留下。”
“那样留下的,到底是我……还是一条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柏朝的手伸向他,似乎想抚摸他的脸,然而在看见他脖子上红痕的一刹那,手僵在了半空。
“你不当,多的是人愿意当。”虞度秋拉过他的手,残忍地贴在那处吻痕上,歪头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给你一晚上的考虑时间。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花园里的木槿是否能盛开,不取决于它们自己,而是取决于……我会不会一把火烧光它们。”
“如果你不想看见一片焦黑、堕入永久的黑夜,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覆。”
晚上七点。
晚宴设在酒店底层的贵宾餐厅,比珠宝展更私密,受邀者寥寥,总计十八,刚好坐满一张长桌。
樱桃木餐桌上摆满了各地山珍海味,裴鸣在面子工程上从来不吝啬花钱。
晚宴前,摄影师先为众人拍了张大合影,接着又为裴家兄弟拍了几张英姿勃发的特写,众人这才陆续入座。
赵斐华没资格入内,展览结束后,带着一堆收获的新名片,自个儿觅食去了。保镖只能进一个,娄保国和周毅主动申请驻守门外,好歹可以点个外卖,把“只能站着看不能坐下吃”的艰苦任务交给了小年轻。纪凛则凭着监视虞度秋的由头勉强混进来加了个座,就是刀叉用得不太利索,席间总发出磕磕碰碰的声响,引来旁座鄙夷的眼神。
他忍着恼火,掏出警察证啪地拍在桌上,对方倏地缩回视线,不敢再多瞧一眼。
虞度秋与陆瑾瑜谈笑风生,眉飞色舞,看得他这条母胎lo的单身狗极为不爽,在餐桌下踹了一脚,咬牙切齿地低骂:“你特么有完没完?还记不记得我们今天来干嘛的?”
虞度秋转过头,大言不惭道:“我们在聊正经事。”
“屁,什么正经事聊到客房里去?我去找你的时候柏朝还不让我敲门,你有没有人性,人家那么喜欢你,你让他听着你和别人乱搞?”
“他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虞度秋拿起桌上酒瓶,亲自为他倒酒,趁机挨近他,小声道,“瑾瑜在美国从事艺术品交易工作,我家里许多画都是通过他买的,还记得那副被你当作儿童涂鸦的巴斯奇亚的画吗?”
纪凛记忆犹新,愤愤道:“记得,卢晴回去就把她大伯家五岁孙女送的涂鸦裱起来了,说或许以后也能卖两千万呢。”
“哈哈,卢小姐太可爱了。”虞度秋笑了好一会儿才转回正题,“我把那起海外邮包案中的画给瑾瑜看了,他说好像见过类似的笔触风格,回头帮我查一查,或许能找到那位画家,问问是谁买走了那幅画。”
纪凛立刻不计前嫌了,也顾不上替柏朝伸冤了,眼睛亮亮地说:“可以可以,行啊你,人脉真够广的。对了,我给徐哥打过电话了,他说他已经查完江学小区的居民楼了,房主里没有可疑分子,现在在查租户,去年十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