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度秋摇头,调转方向,走到廊道玻璃窗前,眺望整片新金区——康平大道笔直延伸出去数公里,远方的建筑已被夜色抹去了边缘,黒寂的夜空俯视大地,世人皆蝼蚁。
“‘我宁愿在充满渴望中死去,也不想在萎靡无聊中生存‘。况且,你知道我归国的起因,我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洪良章想起了什么,惋惜地说:“请节哀。”
“已经哀过了,沉湎于过去徒劳无益。”虞度秋注视着玻璃上反射出的镜像,那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平义市……这地方可一点儿都不平静正义。我有种直觉,今晚的不太平,还远未结束。”
作者有话说:
我宁愿在充满渴望中死去,也不想在萎靡无聊中生存。————纪伯伦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
新金区公安局的民警们仍在宴会厅忙于取证调查,而客房大楼内受了惊吓的宾客多数已歇下了。
二十五楼的尊贵城景套房内,绸缦窗帘垂立在两侧,窗外的漆黑夜景已经没什么看头,房内隻留了盏彩色玻璃灯罩的床头台灯,暖黄光线照亮了一隅。
男人披着浴袍,靠在床头,左耳上挂着蓝牙耳机,边翻看资料,边哄电话里低泣的女人:“苓雅,你只要待在房间不乱跑,不会遇上凶手的。”
杜苓雅胆子小,被虞文承的死吓得不轻,现在警方封锁了酒店,意味着凶手很可能还在酒店里,她想想就害怕,眼泪止不住:“度秋,你能不能来房间陪我……”
虞度秋对她说话的语气总是温温柔柔的,但也总是拒绝她:“跟我在一起更危险,放心吧,老周和保国都回房了,就在你隔壁,有事找他们就行,我也在同层,你很安全。”
“可我不安心,睡不着……”杜苓雅抽噎着,“我好歹是你的未婚妻,这种时候你都不来陪我吗?你房里是不是有别人?”
虞度秋翻阅资料的手指停住,捻着薄薄的纸页,轻轻叹了声气:“苓雅,我与你订婚,只是因为我们各有所需,你哥希望我能扶持他的事业,我父母希望我找位知根知底的妻子,仅此而已。这点你本就清楚,不要奢望我真心爱你。”
杜苓雅脸色瞬间煞白,遭到了莫大的屈辱:“你非要说得这么直白伤人吗?”
虞度秋继续翻页,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你知道我喜欢男人,还要往我这个火坑里跳,就该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别以这段关系要求我,我随时能取消婚约。”
杜苓雅又开始哭,声音逐渐变得凄厉,充满哀怨:“我只希望你多陪陪我,这要求很过分吗?我喜欢你这么久,你怎么能这么薄情?”
虞度秋为数不多的耐心消耗殆尽,合上资料,放到床头:“如果对我不满意,就去找裴卓吧,我看他今天对你很照顾,你被吓到的时候他一直搂着你安慰你。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杜苓雅忽然不哭了,带着一丝惊喜问:“你在吃醋吗?”
这是什么脑回路……虞度秋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算了,不说了。我累了,你早点睡。”
他没心思再哄,又叮嘱了几句,便不顾杜苓雅的哭诉挂了电话,躺下睡觉。
台灯依旧亮着,衬得夜阑更深,阒静无声。
客房楼层的走廊上铺了整面厚厚的毛绒地毯,吞没了有人经过时的脚步声。
“滴”的一声密码锁响,在一片寂静中相当突兀,但对于楼上沉睡在套房内的客人来说,近乎无声。
一道提包的身影迅速闪入房间,轻轻带上门。房内漆黑,他没有开灯,直奔阳台而去。
君悦大酒店的客房大楼总共二十五层,每间客房都配备了密码锁和私人阳台——除了顶层的某位客人。
那位客人嫌密码锁安全系数太低,入住前让酒店把整个顶层的门锁换成了自己公司研发的人脸精准识别技术,寻常盗贼别想闯入。
黑影站在二十四层的阳台上,撑着及胸的欧式铁护栏,俯视下方。
漆黑的大地犹如一张深渊巨口,等待着他自坠陷阱。
黑影平静地转身蹲下,从手提包中取出一段折迭尼龙绳,绳子的一端连着一把大号登山飞虎爪,另一段系于腰间的安全带上,接着打上一个防滑的八字双套结。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后,黑影背靠护栏,稍稍后仰,将飞虎爪往上奋力一甩!
“叮!”一声响,四爪中的一爪准确无误地钩住了二十五层书房外阳台的护栏。
黑影用力拉了拉绳子,确保牢固性与稳定性后,深吸一口气,撑着护栏一跃而起!稳稳站在了直径不到二十公分的护栏上。
百米的高空,夜风肆虐,企图将他卷入万劫不复中。
黑影没有片刻犹豫害怕,抓紧绳索的同时开始往上攀爬,双脚离了地,没有着力点,使不上一丝力气,他仅凭着惊人的臂力,在短短一分钟内,便成功抓住了顶层的护栏。
他翻过护栏,悄声落地,解下安全带,顾不得收起道具,立即去拉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