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初将羊骨全部拆解,脚边的几隻盆已经堆得冒尖儿。
她放下手里的工具,动作幅度不大地甩甩胳膊,冲那几个恨不得扑上来看个究竟的御厨道:「想看就过来看吧,不过别乱动。」
几个人闻言,也顾不得嫌弃夏月初的态度不好,一窝蜂地围上去查看各处关节。
看清之后更是愕然。
虽然夏月初一手斧头一手「凿子」,看起来像是要暴力拆解,其实各处关节都处理得十分细緻,切断筋膜韧带,骨头都还完好。
「这手艺,还真是绝了。」
「之前京中传言,说夏娘子在保定府仅凭一把匕首就拆解了一整头骆驼,我当时还嗤之以鼻,隻觉传言夸张,如今看来竟是所言不虚。」
看着几盆被拆解开还带着血丝儿的羊骨头,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难道就准备这样上去不成?
若是这样直接端一盘子羊肉片上去,即便摆盘摆得再花哨,也完全不够压轴菜的规格啊!
别到时候压轴没压好,反倒成砸场子了。
他们这边还在围着骨头研究呢,夏月初这边已经在大锅了加了姜片、香料和绍酒等物。
现在已经来不及再用冷水焯烫去血水了,好在她刚才问了,烤全羊之前,这隻羊已经经过泡水和去腥的处理了。
她正准备叫人把羊骨头都倒入锅中,就听有人忍不住问:「夏娘子,你难道要把一道菜分为两道菜,上一盘烤羊肉外加一盆煮羊骨头不成?」
夏月初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见是一个三十齣头模样的御厨,反问:「那请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对方被问得语塞,犹豫半晌道,「我虽然没有什么好办法,但、但也不能看着你乱来啊!」
「我还没开始做你就知道我是乱来了?」夏月初连郑可宏都敢怼,这个不知名的小御厨,就更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了,「我希望你们能搞搞清楚,是何大人请我过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的,没清场把你们都请出去,已经是看在廖老跟何大人的面子上了。我现在就一句话撂在这里,谁行谁上,我立刻走人,不行就闭嘴,别那么多废话!」
院子里死一样的沉默。
「还有没有人要说什么?」夏月初的视线扫过一旁站着的御厨们,所有人都缄口不言。
虽然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娘子训得说不出话来有些丢人,但夏月初收拾的是郑可宏的烂摊子,收拾的好与不好,都牵扯不到他们身上,脑子坏掉了才会在这个时候揽事上身。
「没有意见那我就继续了!」夏月初说着,招呼一旁的杂役,「把这几盆羊骨头都倒进锅里,锅里是开水,你们动作轻一点儿,小心别被烫到。」
杂役们闻言,反倒觉得这个夏娘子虽然说起话来凶巴巴的,但是人却还是很温柔很细心的。
他们这些身为杂役的,多是长得不好看或是犯过错被罚过来的,在宫里,除了犯了罪的贱婢之外,数他们的地位最低。
说句不好听的,死了都不会有人当回事。
夏月初居然还关心他们会不会被烫到。
杂役们手脚麻利地按照夏月初的吩咐把羊骨倒入沸腾的水中,继续在下面添柴架火。
不多时,锅内的水再度沸腾起来,夏月初又分批往里加了几次东西,待水又滚了几个开之后,叫人羊骨都捞出来,重新干净后倒入刚刚熬煮好酱料的锅中,让所有的骨头都被酱料包裹,上锅开始蒸製。
这边煮过羊骨的汤夏月初却不让人倒掉,反倒剁了许多鸡茸倒进去,再次煮开后着人过滤汤汁。
羊骨这边蒸得差不多了,夏月初立刻叫人把锅从火上抬下来,若是蒸得过头骨肉分离那可就彻底砸锅了。
蒸锅的盖子一打开,浓郁的酱香味扑面而来,周围围观的御厨们都有人忍不住开始吞口水。
他们天不亮起来吃了早饭就开始在后厨忙着准备午膳,此时大部分人的肚子里都开始唱空城计了。
而且这股味道也太诱人了,除了浓郁的酱香之外,还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在其中,香得直勾人肚中的馋虫。
夏月初上前检查了羊骨熟软的程度之后,招呼王桦和沈莹上前,将蒸好的羊骨一块块放入提清过的羊汤中清洗,待上面的调料被冲洗干净之后,再放在一旁已经被清空的条案上。
「再搬一个桌子过来,把放烤全盐的盘子放在上面,跟条案并排放好。」
待所有东西都准备好,蒸过的羊骨也都基本清理出来之后,夏月初上前几步,站在桌边,双手飞快地从条案上挑选自己需要的骨头,一块块拚接起来。
很快,已经被分解开的羊骨,竟然在她的手下渐渐重现出一隻羊的雏形。
「这……」
已经被拆解过的羊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搭出一隻站立的羊来,所以夏月初最终只是搭出一隻跪卧在盘中的羊。
饶是如此,在御厨们看来,也着实算是神乎其技了。
若非大家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