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让工作人员留下何砚的随身背包,手边没有他的证件,她只好先自费掛号,也替他换到了单人病房。
完成入院手续,她接着去地下街的便利商店买了清粥和矿泉水,乘着电梯上楼。
一进病房,就看见男人躺在病床上安静睡着,清俊的脸上留下几道被碎石刮伤的红痕,右手臂上扎着点滴针管,左手前臂上覆着的绷带一路延伸至掌心。
她放轻脚步来到病床边,这才想起他歷经长达四小时的手术,估计要睡上好一阵子。
看着手里那碗白粥,韩夏不禁苦笑。
她是真的慌了。
韩夏拉过折叠椅坐了下来,目光在他侧顏驻扎。
这似乎是他们重逢以后,她第一次可以不必在乎旁人的眼光,不必在乎他的想法,不必在乎她的愧疚,不必闪躲,不必假装,可以好好地看着他。
过了十年,男人的五官比过往深邃了些,肤色被中东的烈日晒成了浅麦色,轮廓比起以往消瘦许多,稜线分明凌厉,歷经岁月的洗涤与烽火的淬炼,时间终究留下了记号。
昔日,他是个爱笑的少年。
而今,他的眉宇有了褶皱。
如果可以,她真心希望,在过去那三千多个日子里,无论他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无论他们之间横亙了多少时差,他都不曾想起过她。
如果可以,她真心希望,在过去那三千多个日子里,无论白昼或是黑夜,无论清醒或是沉睡,她对他都不要有过一丝一毫的想念。
如果可以的话。
她多希望他们之间没有那场离别,没有没说出口的再见,没有这些空白。
她多希望,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他。
她多希望,只要伸出手,就能碰到他。
指尖缓慢地朝他靠近了。
只要伸出手,她就能碰到他了。
「??」
温热渡上指腹的瞬间,悲伤潮涌,漫漶眼眶,凝成滚烫,然后坠下。
无止尽地坠下。
何砚,你知道吗?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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